王焱“啊”了一声，满脸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来这里很久了吗？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
麻雀无奈地苦笑，摊开双手：“你以为甲乙丙集团是那么好调查的吗？要是这么容易，他们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说到这儿，麻雀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王焱：“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你多少也该有所了解吧？”
王焱又“啊”了一声，一脸无辜：“我真没了解过，怎么突然这么问？”
麻雀显然不太相信，眯起眼睛审视着王焱：“这甲乙丙集团在整个东南亚可谓根深蒂固，他们和各个国家的政府关系密切，还与不少地方军阀利益捆绑。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动他们的利益，谈何容易？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么久都没什么成果了吧？”
王焱眼珠子滴溜一转：“那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哥？”
麻雀见王焱这么上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那自然是有的。”
“哦？比如呢？”
“现在的星辰集团和甲乙丙集团联系极其紧密。要是他们肯帮忙，这事儿肯定能事半功倍。”
王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那你打算怎么让星辰集团帮忙？总不能直接让星辰集团去问甲乙丙集团，他们是怎么从咱们国家正规军火库里把穿山甲偷出来的吧？他们死都不会承认的，对吧？”
麻雀也眯起眼，稍作思索后说道：“星辰集团现在的军火走私路子和甲乙丙集团几乎一模一样，很多渠道也是通过甲乙丙集团搭建的。所以我不需要星辰集团去质问，只要他们能把了解到的甲乙丙集团的情况，事无巨细都告诉我，我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至少也能多些有用线索。”
王焱听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哥，实话说，您刚帮了我一把，我本不该这么说，但这事儿牵扯太广，我不能跟您打马虎眼。您说对吧？”
麻雀点了点头，示意王焱继续：“咱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讲。”
王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星辰集团把这些都告诉你了。那你觉得甲乙丙集团会放过他们吗？星辰集团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麻雀同样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所以才想让你从中调和。”
“这事儿关乎生死存亡，我怎么调和啊？而且说到底，殷禾火是我大哥，不是小弟，星辰集团是他的产业，不是我的。他也有一帮兄弟要养活。当大哥的再照顾小弟，也不可能拿整个企业和兄弟们的未来当筹码吧？所以真不是我不帮您，是我实在开不了口。这事儿换谁都难办，您说是不是？”
“那让他们透露些边边角角的信息，总可以吧？”
王焱坚定地摇了摇头：“这种话我不能问，一问肯定会影响我和火爷的关系。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另想办法。这样吧。”
王焱直截了当地说：“我帮您和鼠庄搭线，让花爷花姐给您提供情报。这是我能帮您的极限了。到时候您要是能借此摸到甲乙丙集团的线索，那是您本事；要是摸不到，我也无能为力了。不过您帮我的忙，我一直记着，要是有机会，一定报答；要是没机会，我也会创造机会报答！”
麻雀见王焱态度如此坚决，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小焱，说句实话，这些年我可没少帮你，不止这一次吧？”
“那是自然，肯定不止这一次，帮过我很多次。不然当初我连裘荣光那关都过不去！这些不用您说，我心里都清楚。”
“那你就这么拒绝我？”
王焱一脸无奈：“不是我拒绝您，麻爷，是我真的没办法。星辰集团不是我一手发展起来的，殷禾火也不是我能随意指使的小弟啊！”
“你这点心思，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非逼我摊开说吗？”
“什么意思？”
麻雀看了眼王焱，随即道：“星辰集团白手起家，这么短时间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靠的是谁？是殷禾火吗？不是，是甲乙丙集团！”
“那甲乙丙集团为什么要扶持殷禾火？单纯是看重他的业务能力？也不是，是因为一个叫鬼骨的人。”
提到鬼骨，麻雀压低了声音：“殷禾火是拿着鬼骨去和甲乙丙集团谈判，用鬼骨换来甲乙丙集团的大力扶持，再加上鼠庄以及大其力三煞的资助，才有了今天的星辰集团。”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第一，鬼骨和殷禾火认识吗？他为什么要帮殷禾火？第二，甲乙丙集团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鬼骨付出这么大代价？像他们这种集团，不至于缺人到这种地步。但他们却这么做了，那就说明鬼骨这个人，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作用。那问题又来了，甲乙丙集团要鬼骨到底做什么？”
王焱看着麻雀，神色平静：“接着说，我听着呢。”
麻雀点了点头，继续道：“据我所知，现在星辰集团可不只是走私贩卖普通武器装备了，已经开始涉足重武器装备，对吧？”
“嗯，没错！”王焱也不隐瞒，直言道：“他们那边，各种型号的火箭筒、便携式迫击炮，仓库都堆满了。更别提那些普通武器装备，数量多到惊人。听说，缅甸好多私人武装力量都争着抢着要和他们合作，还有人托关系找到三煞帮忙购买，三煞也从中赚了不少。”
麻雀“嗯”了一声，接着说：“现在连依附于甲乙丙集团的星辰集团都玩得这么大了，你说甲乙丙集团得是什么规模？他们肯定更加疯狂，对吧？”
王焱点头表示赞同：“那是肯定的。”
“那你说他们会怎么疯狂？”
王焱思考片刻，缓缓说道：“就目前情况来看，如果他们比星辰集团还高几个档次，那甲乙丙集团的客户群体肯定更强大。”
“这是必然的。”麻雀言简意赅：“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达宽、乌亚农这些人，都是甲乙丙集团的长期大客户，和他们合作密切。除此之外，整个缅甸区域的一线武装军阀，几乎都和他们有联系。甚至包括缅甸政府军，以及东南亚其他国家政府，都和甲乙丙集团有合作往来！”说到这儿，麻雀话锋一转，“但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些。”
王焱愣了一下，疑惑道：“那是什么？”
麻雀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焱一眼：“你看星辰集团都开始搞手雷、炸药、火箭筒、迫击炮了，甲乙丙集团比他们高几个档次，是不是就得搞火炮、坦克、装甲车、战斗机了？”
王焱顿了一下，眯起眼睛：“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麻雀笑了笑，继续道：“但实际上，以甲乙丙集团的情况，想要搞这些东西并不现实，获取渠道太难，走私运输更是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实现。可他们又想突破现阶段的瓶颈，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王焱微微皱眉，没有吭声。
麻雀深吸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缓缓说道：“所以对他们来说，突破瓶颈的最佳也是最符合实际的办法，就是搞到威力更大、更先进的武器。但单纯搞到还不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如果搞到后能拆解研制，造出同款或者威力更大的武器，才能真正突破瓶颈！”
王焱满脸震惊地盯着麻雀，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麻雀气场十足，言语中透着笃定：“所以他们需要储备人才，建立自己的实验室，研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他们的主攻方向就是爆破领域，只有这个方向最符合他们的发展。”
“他们需要从世界各地想方设法搞到威力巨大的炸药，然后进行仿制或者创新
突破。也正因如此，他们急需这方面的人才、专家。”
“但这类人才专家基本都是各国的国宝，很难为他们所用。所以像鬼骨这种爆破天才，对他们来说就格外重要。因此，为了鬼骨，他们可以付出巨大代价，扶持星辰集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反正扶持起来还能赚钱，而且殷禾火确实有些本事，对他们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到这儿，麻雀笑了笑，再次举起酒杯，话里有话：“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王焱彻底陷入沉默，他很想反驳，可面对麻雀，他知道一切反驳都无济于事。
思索良久，王焱长叹一口气，举起酒杯：“鬼骨是为了报答我，才去甲乙丙集团的。”
麻雀满意地点点头，一饮而尽，然后两手一摊：“你看，鬼骨做的就是这方面的事，他肯定对甲乙丙集团这方面的业务了如指掌。而穿山甲，很可能也是通过类似渠道流出的，说不定鬼骨都已经接触到穿山甲的一些机密了。让他提供点消息，肯定更有价值吧？可我却没办法从他那儿获取，原因很简单，鬼骨所处的位置太敏感，一旦泄露机密很容易被查到追责。但如果是星辰集团帮忙，我们通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再靠自己的手段去摸索，就算最后摸到什么关键线索，也未必会追究到星辰集团，更追不到鬼骨身上，对吧？”
麻雀满脸笑容：“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摸到不少线索了，就差那么一点突破口。要是能有人帮我们点破这层窗户纸，我就不用再受江华的威胁了。”
说到这儿，麻雀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反之，如果找不到这个突破口，就解决不了穿山甲的事。解决不了穿山甲的事，江华就会继续威胁我，他的耐心有限，我的忍耐也有限。再这么下去，最后我只能和江华撕破脸。到那时，我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麻雀顺势搂住王焱的肩膀：“兄弟，你肯定不想看到老哥走到那一步，是吧？”
麻雀苦口婆心，姿态放得很低：“算哥求你了，给哥指条明路，行不？这真不是我逼你，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江华把我逼得太紧，我也是没办法。不然，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不得不说，麻雀这番话有情有理，换做旁人还真难以招架。
但王焱并没有顺着麻雀的话往下说，而是话里有话地问道：“麻爷，我这些日子在云省做的事，你知道吗？”
麻雀有些诧异：“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焱笑了笑：“我在云省帮着张宝玉和虎啸集团、裴文顺，还有商冲斗了一段时间。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什么现象？”
“像白家以及商家这种有实力的家族，都喜欢偷偷组建家族武装。根基深厚、胆子大的，就在境内搞，比如白家的龙腾鬼；胆子小些的，就从境外搞，比如商冲的虎啸营。我亲眼见识过这两家私人武装的实力，确实厉害。”
麻雀听到这儿，坐直了身体，追问道：“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重点来了。”
王焱笑了笑：“您和您的人，实力不逊色于龙腾鬼，也不弱于虎啸营，还敢在境内，尤其是西市那种地方扎根。您难道就没有背景靠山？说出去谁都不信吧。”
王焱意味深长地看了麻雀一眼：“我觉得，您不仅有靠山，而且这靠山的实力肯定不弱于白家或者商冲，说不定也不比江华差。现在您之所以受制于江华，主要是因为江华抓住穿山甲的事不放，而且他是个油盐不进、什么都敢干的人，你们怕他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所以说，您其实不是怕江华，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也远没到生死存亡的地步。因为您的底牌还没亮出来。”
王焱自顾自地倒了杯酒：“要是麻爷您真到了生死关头，我王焱还装傻充愣
，那肯定是我不对。而且您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不用您说，我肯定会全力以赴。但您现在根本没到这地步，就想逼着我让星辰集团或者鬼骨自毁前程，我肯定不能答应。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您总不能不想让自己的兄弟死，却让我的兄弟去送死吧？”
王焱毫不避讳，直接把话挑明：“要么这样，麻爷，我陪您一起和江华撕破脸怎么样？”
王焱手指保市的方向，一字一句，气场十足：“我带着整个水封集团，陪您生死与共，您就看我有没有这个决心！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您不能再藏着掖着底牌了。我已经毫无保留，您知道的就是我的全部。您就看我够不够义气，卖不卖命！”
王焱这番话，瞬间让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