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刹那
罗川两次游走时间长河，一次是往返数十万年前的远古天南域，另一次是在时间长河中领悟沦陷、变乱和真实三大道义。
除此之外，罗川还证了原始之道。
他虽然没有能力开启时间长河，可只要进入时间长河，便能畅通无阻。连真实的时间长河都奈何不了他，更别说虚拟出的时间幻境。
而紫云同样也是沿着时间长河，从数十万年前的远古天南域穿越而来，岁月的流殇虽然没有在他容颜上留下什么，却带给他了一头少年白发。
在场之中，即便算上看不透虚实的冉风君和袁世天外，罗川也自信他和紫云在时间道义上的造诣当之无愧排名第一。
十条通道出口前，年轻的修士们都沉默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古镜台面露思索，暗暗调整心境和精气神。
小柔将目光从冉风君身上拉回，定了定神，开始调理心境。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微微偏过头，瞧向那个一头白发的雄壮少年。
刹那后，小柔一愣。
白发少年一脸平静，镇定自如地看向不远处的水月古镜台。
而在白发少年身旁，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望向水月古镜台的眼神更是平淡。
所有在全神贯注地思索、调理心境，唯独他们两个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目光中更是隐透出一丝寻常无奇的意味。
回想起来对方在虚空通道的所作所为，小柔心跳不由加快，愈发好奇起两人的身世来历。
在旁人眼中，这一高一矮两个真丹境的少年，只是撞了大运才一路来到这里，可在小柔眼里，这两个少年比袁世天，甚至冉风君还要深不可测。
“我先来吧。”
冰冷的声音响起。
人群一角，夜罪凡抬起头。将那颗黑珠收入袖中，缓步向水月古镜台走去。
不远处的一些帝君后裔看向夜罪凡，无声讥笑着。
容小甲睁开双眼，一个闪身出现在夜罪凡身前，伸手将他拦住：“上一回是你第一个的，这一回该轮到本道了。”
容小甲语气中隐约透着善意，可落在夜罪凡耳中。却像和其余帝君后裔一样，含着一丝嘲讽。
夜罪凡吸了一口气，直视容小甲的双眼，冷冷道：“让开。”
容小甲一怔，眼中露出淡淡的失望。
想到之前一路两人联手前进，夜罪凡心中忽有些懊悔。可很快又硬了起来，不去看容小甲的眼睛，拨开容小甲的手便要向前走去。
“喂，姓夜的，你怎么回事。”燕小乙看不过去，一个闪身出现在容小甲面前，冷冷盯着他。
“我龙哥好心才对你这么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识趣？”成小丙是一脸不满。
夜罪凡看向容小甲三人，隐隐只觉有什么正从他指尖悄然溜走。
友情吗……
夜罪凡心中自嘲一笑。
他从记事以来，便是夜土最不受待见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讥讽、谩骂、轻蔑、唯恐避之不及……他是夜土第一祸星，习惯了孤独寂寞，十多载独自修行，就连修炼也是他偷学而成。更别说会有人教他如何与他人相处。
也因如此，他虽然天赋悟性极佳，却因长期以来全靠自己摸索，缺乏指点，在道行层面，和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如容小甲、小柔，存在着一定差距。
夜罪凡深吸口气。眼神愈发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燕小乙和成小丙见状，心中愈发窝火，三人再度形成剑拔弩张的态势。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争的。真想让别人笑话咱们吗。”小柔来到几人身前，佯绷着脸：“都别争了。这一轮我先来，随后你们三个，小夜，你最后一个。”
夜罪凡瞥了眼不远处玩味、不屑的帝君后裔们，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就这么定了。”容小甲也没再去看夜罪凡，兀自看着走向水月古镜台的小柔。
转眼间，小柔被白光收入古镜台中，而在这时，两旁的九座水月古月台前，也站上了一名名修士。
时间悄然流逝，一柱香，两柱香，三柱香，四柱香……两旁的水月古镜台边，不断有修士抛飞出来，落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原地疗伤、感悟，几乎人人都有所得，然而都没有破去水月古镜台。
“小云，别紧张。以我看，实际上，她比容小甲他们都要沉稳，一旦坚持不住定会选择退出。”罗川低声道。
“恩。”紫云点了点头，眼睛直直盯着水月古镜台，握紧拳头。
第六柱香刚过，一道人影从水月古镜台中倒飞出来。
“出来了。”紫云暗松口气。
“六柱香，也就是六年，难得能撑这么久。”罗川道。
“恩，能撑这么久的，她还是第一个。并且她还没有受伤。”紫云轻声说道，犹豫片刻，没有上前。
小柔并没有直接落地，在半空中就盘起双腿，缓缓下落。
“不要逞强，幻境越到后面越破，太厉害了。”小柔抹了抹额上汗珠，对一旁的容小甲等人道，随后闭上秀目，开始感悟。
“轮到我了。”容小甲抬起头，脸上露出浓浓的自信。
“龙哥，一定要成。”燕小乙握紧拳头。
“是啊，这一次一定要再让他们刮目相看。”成小丙瞥了眼睛那帮年长的帝君后裔，也握起拳头。
夜罪凡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争抢，他将头转向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容小甲走到镜台前，被白光吸入。
一柱香，两柱香，三柱香……六柱香，容小甲进入时间幻境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小柔。
燕小乙和成小丙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小柔睁开双眼。夜罪凡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月古镜台。
七柱香时间不到，罗川睁开双眼，摇了摇头。
“要出来了。”紫云目中闪过一抹隐晦的紫光，低声道。
他话音刚落，容小甲从镜台中飞出，盘膝坐地，暗叹口气。随即闭上眼睛。
燕小乙和成小丙也是满脸遗憾，不远处的夜罪凡看向容小甲的背影，冷漠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可惜。
紧接着是燕小乙和成小丙登场，两人都撑过了五柱香，却在不到六柱香时被弹飞出来。
到此时，盘坐感悟的修士已有不少。在水月古镜台中支撑时间最长的，是一名归虚一阶巅峰的帝君后裔，他足足支撑了七柱香，也就是闯过七座时间幻境，在幻境中呆满了七年。而包括普通舱在内，都无人能破开水月古镜台。
如冉风君、袁世天、齐心月等强者也还没有出手。
夜罪凡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珠中充满着冷漠的气息，精气神在瞬间攀升到巅峰，抬脚迈出。
容小甲、燕小乙和成小丙虽在盘膝感悟，可都在暗中关注着夜罪凡，他们这一方已经全部失败，就只剩下夜罪凡。他若是破不去水月古镜台，他们一行人就将彻底失败。
夜罪凡刚迈出两步，耳边响起少年人的声音。
“这一场。我来吧。”
夜罪凡一怔，这时才注意到在身侧前方，赫然站着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夜罪凡脑中闪过疑惑。
定是自己注意力被古镜台吸引，没有注意到。
夜罪凡冷冷看了眼罗川：“让开。”
罗川脸上浮起青涩的笑容，没有动。
看着罗川脸上的笑容，夜罪凡不由回想起之前少年对他露出的那一丝怜悯同情，顿时来气：“你还真以为一路来此。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让！”
说完，夜罪凡收回目光，不再搭理罗川，便要向前走去。
可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无法动了，一股并没有恶意的威慑从斜侧涌来，将他定在当场。
怎么回事？
夜罪凡心底浮起一丝惊骇，难以置信地看向罗川。
这个时候罗川已经转过身，向水月古镜台走去。
容小甲疑惑地望了眼一动不动的夜罪凡，很费解夜罪凡居然被罗川给劝住了。
小柔睁开眼睛，看向罗川，面露期待。
而在另外一边，冉风君和袁世天同时候转过头，看向罗川，一个目光深邃，一个面露兴致。
除此之外也只有寥寥几人将目光投向罗川，却在瞬间收回，修士们要么在思索如何破解水月古镜台，要么在盘坐感悟。
白光笼罩，将罗川收入水月古镜台。
镜花水中月，砸破一场空。
罗川落入第一场时间幻境，望向人头攒动的京畿之地，身体一晃，脚踩时间长河，转眼便已越过一年的时间，一拳击破这一幻境的临界点。
啪！
幻境四分五裂，无数异象随着罗川这一拳化作齑粉，纷纷扬扬，洒散入时间长河。
时间长河微微一荡，又一方幻境诞生。这一方幻境比较前次更为复杂，变化也更多。
罗川想也不想，随手一拳，击破幻境，脚踩时间长河，飞梭在镜花水月般的时间幻境中。
九拳过后，罗川来到了第十座幻境。
第十座幻境，已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修士世界，变化也比前面九方幻境要复杂。
“袁世天有一点没有说，或许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水月古镜台，实际上是一循序渐进的修炼法宝。若能逐一感悟前面九座幻境，这最后一座也是手到擒来……夜罪凡，给你了。”
罗川低声说道，身体一晃向后退去，眨眼间已经退出了水月古镜台。
而现实之中，才刚刚过去了一个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