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尽全力保护他们（1 / 1）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在黑暗中，李德试着从望远镜里观察那个村庄的状况，看看这个“无人之地”的现状。

艾泽中尉走近李德向他报告：“我们在等您下令。”在李德那件褪了色的军呢大衣下，他喃喃说道：“这该死的一天！我们付出了八百人的代价。”他站了起来，走到战壕里跟准备突击的士兵们会合。他们在野战凳上横坐成一排，头上方的铁丝网已经弄破了一个大洞，旁边放了一个木制的扶梯。李德注意到一些士兵已经换上了为春季制作的军鞋，还打着有补丁的绑腿。

而站台这一边，李潇茗他们的小队暂时没有任何任务可做，现在是第二梯队的“表演”时间。

“这首歌还是我小的时候听到的。”李潇茗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星光灿烂，这首歌真好听，只可惜曾经没有好好的聆听，现在听听还是很美的。”

就在这时，雨萱的身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她的步伐看起来十分地缓慢，就像是跨越了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一般，他们的那场婚约此刻对她而言已然是遥不可及的了。

她的双眼没有神采的望着地面，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仿佛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们的那些故事就像是在昨日一般，没想到一切来的是那么快。现在，距离战争爆发的那天仅仅才过去了两个月而已。

“你一定希望我能告诉你有关你未婚夫的最后一刻——敌人是怎么把他弄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危险，他不该站着跑过去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沙袋后面露出一杆枪的时候，他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二蛋沉默了，他掏出口袋里的一块硬邦邦的饼干吃了起来，“小姐，你看到我在流泪，那是因为我也在为他感到悲伤。请你别看我，我流的是受尽苦难之后的眼泪，而现在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就在两周以前，他被要求去参军，我本不同意的，只是国家征兵的那个长官硬是把他拉走了，我们原打算在今天结婚.....”

“他的惊异只有一刹那，最后两秒钟而已。接下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很勇敢的向前冲去，最后消失生命的黑暗里。”李潇茗呜咽了，他不想再说更多的了，因为大家都曾是鲜活的生命。

“他的东西都在那儿了，如果想留个念想就拿回去吧。”

简短的一些对话后，姑娘也没什么话想要说的了，她原本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她已经失去了说下去的意义，唯一的愿望便是把张楠带回故乡。

这时艾泽中尉开着车过来对大家说：“我们需要你们陪那些新兵去进攻，尽量保护他们。”李潇茗和二蛋没出声，上尉继续说：“你们是军团中最优秀的，也是全队都活到现在的，我必须残忍的要求你们去那边。”

李潇茗在半明半暗的微光中注视着中尉，眼神中没有任何其它的念头，只是简单地回答：“因为我们有一个遥不可及的约定。”

辰岳打头阵，身后两名新兵踏上用沙袋堆成的斜坡，另外几个跟着李潇茗爬上扶梯。然后消失在黑暗中，他们还转身对中尉道别，就像是将要永别一般。

第二个轮到二蛋，两个人在扶梯下帮他，另外两个人在扶梯上抓着他的肩膀往上拉。他爬上扶梯前对中尉说：“让我跟下面那个还在准备的小队一起过去，我会尽我的力量保护他们。”

然后，他们就一起从铁丝网中穿过，消失在中尉的视野中了。现在耳朵里只听到干草被压碎的声音，这使得二蛋想起在地上打洞的田鼠。幸好，在村庄堑壕前有很多洞和凹陷的地方。希望他们的手没有被冻得太僵，至少，他们还能趴着爬回去。

后面的几百名士兵同样爬上沙袋斜墙，接着从铁丝网中间向外推了一把，将原本带着刺的铁丝网掀翻到旁，大家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对面村庄里的堑壕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一定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大家都在倾耳静听。

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突然，一堆照明烟火在村庄的天空中爆炸开来，同盟军的阵营里果然像我们预料的一样，开始向大家还击。李潇茗趴在地上，他能听得到士兵们的脚步声，甚至连子弹上膛的声音都听得见。堑壕里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所发出的叫喊声，近得就好像就在身旁一样。

辰岳看到二蛋跟在李潇茗后面，在弹坑密布的土地上向前爬，两个人都在寻找可以提供掩护的弹坑。

后来，同盟军又放了几个照明烟火，接着是几挺机关枪在土地上扫射了一阵。被夷为平地的村庄霎那间便被照的十分明亮，现在剩下的是一片凄凉绝望。整个白色的土地上，只有五节残断不堪的树干和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崩塌下来的砖块土石。

当机关枪的声音停了下来后，黑夜重新笼罩大地，辰岳旁边的两个新兵现在已经没了声音，永远的被这条线绊倒了。大家都不做声，只是趴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同盟军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被炮弹夷为平地的村庄上也同样没有一点声息。

四周看起来比刚才更加黑暗，李潇茗这边的士兵一声大气也不出，对面也同样保持寂静。互相间都侧耳倾听。

过了十分钟，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李潇茗想，应该趁着现在向敌人发起冲锋了。正当李潇茗准备转身招呼大家冲锋时，二蛋插嘴说：“虽然原地趴着没什么前途，但至少比冒险冲上去强，万一敌人也在等我们的声音呢？你别忘记张楠是怎么......”二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说下去了。

“再等等吧，现在我们也都找到了掩护，他们也那我们没办法，我们距离他们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该死的，这些新兵都没有手榴弹，这么好的机会。”

沉默着，一缕星光揭开了夜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