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迦（2）
零所做的猜测已经非常接近事实，只是怪物的真正能力并不只这些。这头怪物，事实上是由比底斯城利用生化科技所开发的一头生物兵器。在比底斯城积攒了长达二十年的丰厚底蕴之后，由启示之长莫森主持，把大量的资源投入到生物兵器“那迦”的开发中来。
可就连莫森也不知道，由梅斯里特所提供的初始资料由何而来。若那份资料尚有保存并被人类得到的话，会发现里面涉及的基因片断之多前所末见，而且很多基因都不属于现有物种。
自然，出于对祭祀之长的信任，莫森没有质疑资料的来源。而在接下来的开发中，却发现那迦的基因存在着不足和缺陷。那融合了多种物种的基因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兵器，理论上自是战力可观。可基因间却存在着互相吞噬或排斥的现象，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计划足足耽搁了好几年。
直到莫森发现人类的基因竟然能够中和这种现象，并起到桥接其它基因的作用，于是比底斯城开始从荒野上捕捉流民进行基因提取及移植。只是普通人的基因非常脆弱，能够起到作用的只有十之一二，因此那迦的补全计划进度缓慢。
这生物兵器最初的资料从何而来已经无从考证，但它的潜力却是可以预估的。当那迦完成补全计划并能够自主行动时，它能够通过吸收外界能量进食，并且以之成为进化的资本。
在那迦的起始阶段，若按照漆黑王冠对生物兵器的评估，那迦也完全可以处于高阶生物兵器的位阶，和约顿海姆的愤怒执政官是同个级数的兵器。但那迦拥有远超执政官的成长性，它可以通过吸收能量来进化。
理论上，若能量足够的话，那迦完全可以从高阶兵器进行化行星级兵器。当然，行星级兵器已经是它的极限。可一头能够进化的生物兵器本身，便足够让生命感到战栗。
即使是由普罗休斯授与真王的漆黑王冠，调制出来的生物兵器在一问世便已经注定了它们的位阶无法提升，这是和那迦之间决定性的不同。
而那迦的可怕，并不止于此。
机枪仍在咆哮着，无数的弹壳落到地面，奏响如同急雨般的声音。火线在地城中穿梭中，追踪着那道庞大的阴影。那迦时而攀附在建筑后，时而爬行在天桥下，利用着比底斯城的地势躲避着士兵的攻击。它虽能够吸收能量为已用，却无法抵消物理性质的打击。如子弹和破片手雷对它还是有威胁的，而火箭炮的实弹伤害也会令它受伤，只是之后爆炸的火焰才能够为那迦所吸收。因此那迦规避着火线的追逐，它不再像之前傻傻从正面顶着火力往上窜，而是采用迂回游击的方式不断和人类的射击阵地拉近距离。
当两者间相距只有五十米时，那迦出手了。
怪物数十颗眼珠突然看向不同的方向，每颗眼珠中皆捕捉到一名士兵的身影。眼珠外突然有电光闪烁，跟着道道高压脉冲电流破空而起，瞬间全数击中锁定的士兵。在空气里仍遗留着电流脉冲经过后的高温时，数十名士兵惨叫声中或倒地而死，或摔下地城。
一击得手，那迦继续移动。它从一道天桥底如蛇卷起，再凌空扑往二十米外一间实验用的四方形建筑。
建筑天台给那迦压得“啪啪”作响，那迦再用力往下一沉，庞大的身躯立时压碎了天台，瞬间没入建筑中，顿时让追击着它的诸多火线落空。而下一刻，却有一道淡蓝色的火流从建筑中喷出，并向着藏有士兵的各种掩物扫去。蓝焰温度极高，划过建筑，如同锋利的长刀割开熟牛油般。坚硬的石壁根本无法阻挡起分毫，火流进出间，引起阵阵爆炸。团团火球在地城各处绽放，映照得地城亮如白昼。
“不能使用能量攻击，物理手段应该可以吧。这方面，正好我擅长啊。”素一振重剑，身体前倾，倒拖着武器直线奔行。来到广场边缘，她高高跃起，带起一道清晰的灰白烟迹，在几处建筑之间来回弹跃，最后凌空朝着那迦所在的建筑天台撞了进去。
下一刻，怪物的怒吼传来。东面的墙体先是出现龟裂的痕迹，跟着轰然迸碎，有小山高的阴影以不自然的姿态从里面飞出。跟着冲出了平台，再掉下了下方的深渊。深渊下，传来怪物声声叫喊。而另一边，素却提剑从破墙中走出。后头哗啦一声，整间实验室轰然塌下！
“果然是暴力女的风格。”贝里恩摇着头道：“野蛮狂暴，没有一点战斗的美感。”
话音方落，另一边的素转头朝贝里恩瞪来，眼神凌厉，让贝里恩把剩下的话全吞进肚子里去。
短暂的寂静后，又传来那迦攀爬的声音。黑暗中，隐约只见一道灰白的影子转折而上。布守在掩物的士兵忠于自己的职责，密集的枪声再度响起。而这一次，传来的却不是子弹打中**的声音，反而响起击中金属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个不绝。
从高处看下去，黑暗中不断溅射着蓬蓬星火。零皱着眉头，启动自由视距。右眼瞳孔扩张，远处的画面立时被拉近。那迦那异样的身体立时清晰出现在零眼中，零只见那迦的皮肤表面纹理变得紧密无比，且带有一种金属的光泽。子弹击打在它上面，弹头前端立刻变形，跟着才给弹飞了出去。
“停火！”零猛叫，他的命令很快得到响应。片刻之后，所有机枪熄火。零又道：“布朗，你带着所有士兵先撤离这里。”
“什么？头，我没有听错吧？”布朗的声音充满着疑问。
零沉声道：“你没有听错。那家伙还具备针对打击进化出相应的防御姿态，再打下去，天知道它会进化成什么样子来。”
“那好吧，听你的，头！”
跟着，布朗通过无线电下达了撤离的命令。而此际，没有火力的压制，那迦迅速地朝着地城上方攀爬而来。零默默抬起狙击枪朝下方开了一枪，没有特意调整角度，但这一枪仍奇准地朝那迦脑袋射去。
当的一声，狙击弹正中那迦大头。表面的金属皮肤先是陷下，再给狙击弹的动能压得开裂。最后，狙击弹顺利没入那迦的头部，却被它皮层下极为复杂的骨骼结构给卡住。
那迦周身出现淡淡一圈皱褶，却是通过身体奇异的震动化解了狙击弹的冲击，使得爬行的速度丝毫末减。
“果然是这样。”零通过无线电对其它能力者道：“这家伙的进化是有上限的，否则那进化出来的皮肤硬度就不只是抵挡普通步枪的子弹，而是连速射重炮的子弹都能够弹开了。所以，大家尽量避免能量性质的攻击既可。现在，该我们上场了！”
身后，贝里恩摇头道：“看来没我表演的份，你们卖力点吧。”
“照顾好自己，别给人家当粮食了。”零笑道、转身、后仰、纵身跃进了黑暗的深渊里。
贝里恩闷哼一声，论破坏的话，他虽然还没晋阶，却丝毫不比零这游荡者来得差。而且在对付体积巨大的怪物和建筑工事等死物时，他的破坏力远比零还要来得大。可惜那迦吸收能量用以进化的特殊能力，却让贝里恩没有用武之地。
倾刻间，下方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却是由零率先拉开了战幕。
零把阴影跳跃的能力展至极限，身影不断在那迦附近的阴影中穿棱中。地城别的没有，阴影的区域却要远比地面来得更多更大，这几乎是零的主场。零手中具现出微型机冲，在不断的跳跃中，两把微型冲锋枪火力覆盖面积几乎遍布那迦全身。
火线和星火共舞着，那迦头上几十颗眼珠不断转动，却分毫无法捕捉到零的身影。零用一个人，演绎出一只军队的雄姿！
在密集的弹幕下，零很快发现除了有限的两个部位，那迦根本不加以防御。那两个部分分别是头部和胸口，似乎金属化皮肤无法覆盖这两个地方，成为那迦在微冲火力下仅有的弱点。
“素、夜琉，攻击它的胸口和头部。”零立刻把发现的弱点通过无线电告知其它两名出手的能力者。
“了解！”
素爽朗的声音响起，跟着一阵暴雨般的脚步声自上往下传来。
那迦捕捉到这阵暴响，抬头看去，其中几颗眼珠映照着素垂直在一幢建筑急奔而下的身姿。倒拖着重剑，素用力跺脚，墙面迸碎的同时，毁灭者已经斜往附近的天桥。在天桥下急奔而下，到了转折点时却真接朝虚空跳下。
落点处是一处工房，就这样，借着地城建筑间的弹跃，素最后弓身发力，撑着天桥一道承重柱笔直朝那迦撞去。
重剑在黑暗里拉出一道赤色流光，拖着这道璀璨的焰尾，素大喝，朝着那迦的胸口一剑斩出！
那迦胸口的肌肉纹理出现一圈圈皱褶，那是为素的剑风震荡的结果。那迦本能察觉到素这一剑上附带的可怕力量，不敢硬接，百足齐蹬，竟把自己战车般的庞大身躯甩向附近一道斜伸下来的天桥。
素立时一剑斩空，且人身不由已冲出了建筑群，飞快往下方虚空跌下。
“这里！”
零突然出现在素下方的阴影中，双手交叠，出声提醒。
素立刻调整落姿，双腿往零手掌交叠出点去。零用力一抛，把素如同炮弹般朝那迦的方向掷去。自己在加速下堕的同时，身影一闪，已经借着阴影跳跃来到那迦左侧一栋苦役宿舍上。
冲锋枪再现，从零枪口喷发的两道火线压得那迦抬不起头。那迦百足一阵乱刨，便要移往别处。突然身后一痛，它百忙中扭头看去，却见刚才那跌下深渊的女剑士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且一剑深深扎进自己的尾巴里。
金属外的皮肤也无法抵御素的重剑，素握紧重剑，猛然发力奔行走来，于是重剑在那迦背上拉出一道清晰的血线！
血肉翻卷，露出里面鲜红的神经线及大片粉红色的肌肉群，那迦痛得大叫。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轻声细语：“嘘，别吵。”
其中一颗眼珠中，出现了个人类少女。少女半蹲在那迦的头上，单手提着一把合金长刀，再用力插下。
眼珠中，长刀的刀锋瞬间放大，最后则是一片黑暗。
长刀尽没。
那迦猛烈地抽动起来，它的构造特殊，头上眼球集群的部分神经分布最多最密。夜琉一刀捅进去，不只刺瞎了它一颗眼睛，还切断了眼珠底下部分神经，让那迦痛不欲生。
怪物咆哮着狂摆身体，把夜琉和素从它身上甩飞了出去。惨叫变成怒吼后，那迦平举自己那双人型的手臂，手掌中心的肌肉群突然向四周翻开，露出如同枪口般黑乎乎的圆孔。手背处的尖刺这时根根渐次沉下，仿佛子弹上膛般。下一刻，一根尖刺从那迦右手掌心中电射而出。
尖刺破空，带起空气一声嘶鸣，直往零钉去。零身影闪烁，已经通过脚下阴影穿棱到别处。而那迦攻击不断，它那眼珠急速滚动着，几乎每颗眼珠里都锁定着零三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双手则不断挥动，将一根根尖锐的骨刺以不亚于子弹的动能发射出去。
一时间，建筑爆碎之声响个不停。
被那迦甩飞出去后，素落到一条天桥上。还不及反应，那迦的骨刺已经连连朝她射来。素侧身一滚，让当先射至的骨刺没入天桥的地面。在洞穿天桥的瞬间，骨刺竟然爆炸，直接在天桥上炸出一个硕大的空洞来。
素看得一惊，更不敢被骨刺击中。否则让这东西扎进身体，再引起爆炸的话，会给她留下致命的创伤。
连续躲开一串骨刺后，素已经来到天桥底。她干脆竖起重剑充当盾牌，又有一层淡淡的能量光晕把巨剑和自己包裹住，却是素释放了一道防御力场。这道力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毕竟毁灭者并不擅长防守，力场的作用更多的是抵消骨刺爆炸的冲击。
那迦的骨刺很快击打在素的力场和重剑上，立时爆起阵阵浓烟，把素层层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