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难辩（2）
当冰鳞蝎进攻，布朗打响第一炮时。集市的绿森旅馆里，零就从柔软的床铺上坐了起来。他精赤的上身沐浴在床头柔和的黄色灯光里，光影之间勾勒出近乎完满的肌肉线条。随着能力的提升，零的身体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并朝着日臻完善的方向发展。
灯光下他的皮肤光滑如绸，甚至带着玉石般的光质。事实上这层皮肤已经变得十分柔韧且不易受到伤害，几乎等同于作战服的复合树脂材料了。现在即使用一把匕首在零身上割，除非使用三阶以上的力量，否则无法在他身上割开哪怕一道口子。
而随着他继续进化，终有一日，零甚至可以抵挡能量射线的伤害也毫不出奇。
生物的进化是奇妙的，而零的进化则仿佛一开始就已经被设计好程序。从最初和普通人无异，到现在渐渐拥有最强生物兵器的雏形。仿佛冥冥之中，从超级生命的克隆体到人造神计划，再到被亚克拉迪斯选中都有一套严密的程序在操控着。
这套程度，或许称之为命运。命运把零摆上了时代的舞台，更赋予他深厚的底蕴及潜能，从而一步步朝这个星球所能够进化出的最强生命体前进着。只是这条路还很长，而零只走过其中一段路程罢了。
皮肤的柔韧度和抗损性增强不过零眼下变化的一部分，连他也不知道，虽然那迦的基因被他用独立基因组的方式储存起来。可每次使用，都会有部分信息被零自己的基因所吸收，并用以改善补全自己。除了之前被亚格拉迪斯改造的那部分外，零的感官及骨骼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零本身的基因在参考了那迦的信息后自行做出了调整和进化，首先他的感官变得比以前要敏锐得多。当然，还达不到直接激动那迦基因组后生成那能够发散探测波能的魔眼来得厉害，可比诸之前而言，零感官的敏锐度提升了10%不等。
这意味着五感甚至包括心灵方面的直觉都得到了加强，尽管加强的幅度不多。可即使再怎么微弱的提升，也是实力增强的一种证明。
其次则是零的骨骼，如果现在把零解剖开来的话，就会发现零的骨骼和那迦般开始形成一些细密的纹路，它们会使得零的骨头在受压性方面得到提升。而且通过骨骼纹路的咬合，可以使零的力量等到增幅提升。而若继续进化，或许零的骨骼可以变得材质更轻，但更坚固。又或者转变成金属化，使骨骼变得沉重，从而发挥更大的力量。
至于往哪个方向发展，则完全决定于零的际遇和进化时的意志。但不管如何，现在的零已经离纯粹的人类越来越远。
“怎么了？”
大床上，莉亚睁开迷蒙的双眼，少女的脸上仍带着睡意。
零看向窗外，眼神锐利：“我听到了枪声。不，声音沉闷，应该是布朗那挺转管机炮的声音。他们可以遭遇袭击了，快起来，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说话声中，零从床上弹起。他迅速地给自己穿上夜神战术服，再把搁在床边的一对手枪装进腰侧枪套中，最后提起战舰火炮，便完成了所有出战前的准备。
莉亚速度倒也不慢，听到零的话后，她已经毫无睡意。飞快穿上战术服后，莉亚只装备了一把微型机冲。她本来就不属于主力战斗人员，身上的装备也就相对少了许多。
两人迅速来到旅馆大堂，大堂里灯火通明，阿狄米丽和巴尔摩已经先一步到达。随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斯塔利、素还有枫几乎不分先后地来到大堂。他们同样一脸不解，显然也不知道集市外那响起的枪炮声是怎么回事。
旅馆的大门在这个时候打开，那之前的鱼人侍者神色匆忙地从外头进来，并向阿狄米丽一阵耳语。阿狄米丽听罢，神色凝重地对零几人说道：“刚得到消息，集市外的隧道突然遭遇冰鳞蝎的攻击。冰鳞蝎一般生活在赞比斯山脉的森林深处，一年中几乎是11个月处于冬眠状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们突然下山并攻击了隧道，眼下怕是和贵部已经发生了冲突。”
零不知道冰鳞蝎是什么，但能够让阿狄米丽神情凝重的，肯定不是什么易与的东西。他立刻朝枫和素两人道：“你们先过去隧道那边看看，虽说隧道有雷恩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素和枫两人自是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便勿勿离开了。他们刚一出门，斯塔利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去看看好了，零队长就留在这里保护我们的异族朋友吧。”
也不等零答应，斯塔利便推门而出，身影很快没入门外的夜色里。
“阿狄米丽小姐，关于冰鳞蝎这种生物，你还知道多少？”零开口询问，虽说已方三名八阶强者都赶了过去，可零觉得还是有必要对这种陌生的生物做一次战力评估。
阿狄米丽自没有瞒零的打算，当下便把冰鳞蝎的习性、体积、力量等特性一一告知。最后阿狄米丽补充道：“单独一只冰鳞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生物总是集群捕猎。少则十来只，多则百数只，甚至倾巢而出也有可能。当大量的蝎群冲击时，就算是能力者也会有所忌惮。”
默默在心中将冰鳞蝎的战力数据进行分析评估后，零才放下了心。照阿狄米丽所言，这种蝎子尽管棘手，但隧道那边包括雷恩在内有四名高阶，再加上贝里恩和布朗他们，以及几十名仆兵。只要冰鳞蝎的数量没达到一个变态的量级，应是难不倒雷恩他们。
而阿狄米丽也说了，这种蝎子体形巨大，繁殖能力一般，繁殖周期又长。这样的族群是无法拥有庞大的数量，能够有几百只这样的蝎子，已经称得上数量繁多了。
“咦？”
突然，莉亚脸色一变，仿佛觉察到什么。
“怎么了？”零问。
莉亚双眼变得深远起来，如同焦点落在时空的某个点上：“我感觉到两个对你有强烈敌意的精神体正在接近，他们对你的敌意太过强烈了。强烈到无法忽视！”
零双手轻轻落在腰侧的手枪上，淡淡道：“莉亚，能够感应到他们的位置吗？”
莉亚点头，下一秒她朝天花板看去并急急说道：“他们在上面！”
“什么？”
零同时朝天花板看去，同一时间，天花板上出现粗大的裂痕。跟着大把大把的石屑沙砾夹杂着钢筋和碎木板倾倒而下，如同一道小型的泥石流。随着石流而下的，还有大堂一盏水晶吊灯，它笔直地朝下方的几人砸来。
巴尔摩把阿狄米丽拦腰抱起，顾不得失礼地在地面滚过。而零则拉起莉亚，又轻轻托起她的腰身将莉亚丢到阿狄米丽的身边。零拿捏的力道非常精确，莉亚几乎连震动也感受不到便已经落在两个格格尼亚人旁边。
“呆在阿狄米丽身边。”零说道，同时身形疾退，并朝大门撞了出去。
榆木门顿时四分五裂，每块碎片大小出奇地均匀。那是零撞上大门的前一刻，用背部的肌肉发力提前震碎了大门，从而让它无法阻碍零分毫。零瞬间撞进茫茫夜色里，时间的流动在此时变得异常缓慢，零甚至可以看清一只飞蛾绕着大门上的壁灯飞行的每个画面。
这是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大脑运转速度远远大于现实世界时间流动的结果。因此零清晰地看到，一条身影从洒落的石流中带出片片残影朝大门扑来的情景，甚至连对方运动的轨迹、到达的时间都一一出现在零的脑海之中。
零的双手弹起，这一刻，时间的流速又恢复如常。
黑玫瑰和金蔷薇来到零的手中，在零稳定的双手操控下，两把手枪的枪口和射出大门的身影成为标准的一条直线。
压下扳机。
火舌跳跃，映照得零脸上明暗不定。自动手枪里的子弹疯狂倾泄，它们精准且密集，在零的控制下全数朝对方的心脏位置轰去。可这道灼热的金属洪流没来得及完成自己的使命，便为另一道金属流拦下。这道金属流来自对手手中的手枪，一样是两把自动手枪，一样精确到令人发指的射击技术。
两道金属洪流在半空对撞，子弹和子弹擦出了耀眼的火花。它们弹飞、溅射，但无一落在零和神秘对手的身上。
这是个在枪术上和零可堪比拟的对手。
零皱眉，他遇到过的家伙中，强大者比比有之，可鲜少在枪械的造诣上能出其左右者。
一来是因为在能量者的世界里，以枪械作为武器的职业绝少有能够登上能力高峰的存在。那些达到十阶以上的强者，无不是往诸内求。或强化自己沟通自然界各系元素的能力，又或将自己的**锻造成一把凶器，而即使有使用武器的，也多以冷兵器为主。
二来即使以热兵器为主要武器，也多追求那些威力绝伦的杀伤性武器。像自动手枪这种武器，多是普通能力者或是晋阶能力者才会使用。一旦晋级到高阶，通常会给能力者舍弃。也只有零这种阴影游荡者，才能把自动手枪用出步兵导弹的威力。
可那也并非枪械本身的力量，而是因为游荡者职业能力使然。
然而在高速攻击中，能够把弹点精确控制到多弹同点的地步，同样也会对五阶防御以下的目标产生致使威胁。如果加入特效弹的辅助，则连七阶防御的能力者也不愿意直接面对这种高精度和高密度的打击。
多重射击并不是什么稀少的能力，但一般能力者最多只能够做到三到四次的同点攻击。毕竟对手不是死物，而同点攻击更受到身处的环境、对手的能力以及自身控制力和高速计算能力等种种因素的影响。
因此当有人能够像零般做到两位数以上的同点攻击时，那么即使是等阶不高的多重射击，也能够威胁到高阶能力者了。这就是质量得到提升之后的成果，而凭借这种技术，即使不使出死亡暴击，零也可以利用自动手枪威胁到位阶相关无几的对手。
可现在，眼前这个对手却在枪术的造诣上表现出和零相差无几的水平。有那么一瞬间，零几乎以为自己与自己对射，便如双子星的一体两面，让零生出荒谬的感觉。
一通射击后，零身影闪烁，连接几个阴影跳跃使他迅速往集市的商业区远遁而去。莉亚说过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对零来说这反而是件好事。只要他远离旅馆，莉亚和阿狄米丽就不会有危险。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神秘对手又是哪个方面的人马？
还有就是，另一个至今还末露面的敌人在哪？
心念方动，零突然毛发竖起。危险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掠过他的心灵，在高速运动中的零骤然停住，以至于身前生出一蓬由乳白色气流所形成的气浪。几乎在零停下的同时，一把单手斧旋转着在零鼻尖前掠过，最后钉在小巷墙角一个垃圾箱上。
单手斧的表面突然出现能量光斑，接着轰然爆炸，把垃圾箱和部分墙体炸上了半空，并腾起一团火球。
“你竟然躲开了杰尼的攻击？不，该死的，你怎么能够这么做。剧本上明明写着你得让杰尼钉死！”
在零左边一栋狭长房舍的屋顶上，一个脸上涂着油彩的小丑正愤怒地大喊大叫。他就像从马戏团里走出来的小丑般滑稽可笑，但零却没有任何笑意。刚才袭击他的单手斧只是普通货色，真正的杀着是灌注在斧头中的能量。它的原理和死亡暴击类似，都是把能量附着在某种媒介上，在攻击到目标的同时释放媒介里的能量从而产生爆炸，来达到伤害对手的目的。
但比起死亡暴击来，附着在单手斧上的能量并不算如何强大。可从小丑不断抛起一把把斧头的情形来看，它却胜在数量众多。而且从小丑的气息判断，这家伙的手段应该不只丢斧头这么简单。
身后破空声响，零暗叹。知道自己被小丑这么一阻碍，已经被那身手不凡的枪手追了上来。形势是二对一，无论怎么看都对零比较不利些。
零谨慎地侧了侧身，这个角度使他能够观察到小丑，又可以看向那神秘枪手。但这一眼，却让零瞳孔微微收窄。有那么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后摆了面镜子。
因为零竟然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