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94章三七封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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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打鸣声’过大，国子监上下师生都朝甲字学舍去了。
就见甲字学舍里，一群甲字班的学生睁着无精打采的眼，满脸困惑不解。
那二十个号称巡夜人预备役的权贵子弟们则给大伙儿表演了一场生动的‘屁滚尿流’。
“不成体统！简直不成体统！”学正带教习们赶了过来，见状颇为不悦：“治学之地，岂能吵吵嚷嚷！”
楚含章等人哪会听他的，这群学渣纨绔平日里最烦的就是读书人，但现在，他们见着学正和教习比瞧见亲爹娘还激动，纷纷躲在对方身后。
“学正你保护我啊！”
“有妖怪啊，吃脑子的妖怪！！”
“好大的脑子！脑子被吃掉了啊啊啊！！”
学正和教习们受不住这爆鸣，只觉身周群禽环伺，掏出随身戒尺，手熟且反射性的对着楚含章等人来了个当头棒喝：“竖子，噤声！”
一戒尺下去，楚含章等人老实了。
说不上是被唤醒了求学时的痛苦记忆，还是被打蒙了。
等着群纨绔安静了，其他人也终于能说话了。
甲字学舍里的学子们拖着困乏的身体，盯着黑眼圈问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尔等究竟在胡说什么？”
楚含章看着跟随他们出现的大脑袋妖怪，禁不住两股战战，吓得面无人色。
其中一人哆嗦道：“兄弟，你脑子都要没了啊，还子不语啥啊不语……”
“听说你们天天梦里都被押着读书学习了，你们是真不觉得闹鬼啊！”
甲字学舍的学子们一脸肃容，朝天拱手道：“尔等岂敢胡言，夜里教授我等读书的乃是治学先师，大儒先生，他们岂是鬼物，更不是你口中说的食脑妖怪！”
“学正大人，这等蛮子合该打出国子监，不能让他们在此颠倒黑白，坏了我国子监的风气！”
甲字班学子说的义正言辞，群情激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奋了，其中一人竟晕了。
场面顿时乱了。
楚含章指着那人，哭喊道：“他脑子要没了！哎呀，你们快救人啊！殿下呢？郡主……啊不是，狗爷！刚刚说话的狗爷哪儿去了！！”
小王和五皇子能去哪儿？自然是蹲角落里看戏啊。
然后一人一狗的后脑勺就挨了巴掌。
三七立在他俩身后，目光危险的盯着小王：“玩儿归玩，正事不干了？”
小王臊眉耷眼的垂下尾巴，“那群小子胆儿太肥了嘛，不把他们吓破胆，他们还以为鬼是什么可以随他们搓扁揉圆的玩意儿呢”
“再说，那学子又不是真被吸干脑子才昏迷的，他就是两宿没睡觉……”
三七白他一眼，分开人群走了过去。
一见她来了，身旁还跟着虞安，众学子神色各异，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也有探究。
“郡主你来的正好，你看眼下这情况……”学正上前询问。
三七看了眼昏过去的那位学子：“人没事，太久没睡觉，一时上头晕了而已，让他接着睡便是。”
学正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她继续道：“人虽然没事，但脑子的确有点事，若不除了吸食他们文气慧根的鬼物，怕是再过三日整个甲字学舍的学子，都要变白痴了。”
“什、什么？”
众人表情空白，都是一脸愕然。
三七也不废话，掐出一个指诀：“阴阳分界，鬼物显形，开！”
冷风疾扫，众人只觉天光一暗，下一刻，那脑袋极大，口声肉须管器的鬼物就在众人面前显形。
尖叫声此起彼伏响起，胆子小的吓得当场晕过去，更有屁滚尿流着，爆鸣声一声高过一声。
学子们害怕的尖叫，楚含章等人反而不叫了，他们兴奋了。
请苍天辨忠奸啊！
有鬼吧！！他们没胡说吧！真的有吃脑子的鬼啊啊啊啊！
周遭学子惨叫连连，甲字班学子骚乱后退，一个个猴儿似的，试图将那根无形的肉须管器从自己脑袋上拔掉，奈何他们根本触碰不到。
饶是如此混乱，那大头鬼依旧毫无反应，兀自吃的喷香，陶醉的忘乎所以。
许是‘食物’们乱动，影响了进食的速度，这大头鬼嘴里控制的几根肉须管器开始乱甩，其中一条抽中了学舍旁的石麒麟，那重达数百斤的石麒麟竟直接被抽飞起来，砸向甲字学舍的学子们。
众人惊呼，甲字学舍的学子们也面露惊骇，只觉吾命休矣。
电光火石之间，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前一刻还在院子中央的少女，如幻影般出现在学子们身前，石麒麟迎面朝她撞来，下一刻，竟似瓦砾撞上坚石，少女丝毫无损，石麒麟却被荡为齑粉。
这还不算完。
三七抬手一握，那大头鬼的口器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攥住，齐齐绞断，他仰头发出凄厉的鬼叫，眨眼功夫，三七出现在他身旁，一刀捅进了他的大脑袋里。
“焚。”
三七双指一扣，业火起，大头鬼直接被烧为灰烬。
灰烬中溢出丝丝缕缕的光线，那是大头鬼从学子身上吸取走的文气慧根，现在悉数回到学子们身上。
覆盖整个国子监的暗影悄无声息缩回三七脚下。
日光重新照入学府。
众学子身上早已冷汗涔涔，一个个惊魂未定。
此刻被日光笼罩，才感觉阳气和温度归回了些。
只是所有人都呆呆望着沐浴在日光下玄衣少女，在这一刻，谁也不敢视她为等闲，这位大乾朝最年轻的女官，巡夜人首领，名声在外的兴国郡主，远比传言里描述的更加神异！
小王看着被惊掉下巴的众人，傲娇的哼了哼。
一群没见识的读书佬，这就给吓着了？这要是瞧见了三三在江南府的作为，还不得跪下大呼祖奶奶？
“那大头怪物乃是食慧鬼，喜食文气慧根，现在食慧鬼已除，诸学子可放心了。”三七冲学正说道。
学正咽了口唾沫，稳住心神，赶紧冲三七作揖。
虞安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崇拜的双眼都要冒星星了，其他学子也惊醒，纷纷见礼。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三七摆了摆手：“今日是执行公务，诸位当唤我左指挥使，而非郡主。”
众人赶忙改口，三七一抬手，众学子即刻噤声。
“这食慧鬼虽已伏诛，但此前多亏大儒书灵以文气庇佑诸生，才能护你们周全，坚持到今日，他们的功劳，我可不能擅夺。”
三七手上法印一变，所有学子只觉脑中的一层雾被驱散，都想起了这两日梦里的场景。
之前虞安就说过，这两人众学子依旧进了梦中课堂，但并未见到大儒们。
实则并非他们没见到，而是梦中真相被遗忘了，整整两日，食慧鬼都在梦中追杀学子，是几位大儒书灵挡下了食慧鬼。
学子们回忆起了梦里一切，纷纷泪湿眼眶。
“阿姊，先生们可还有救？”
“是啊，郡……左指挥大人，请你救救大儒先生们吧！”
“若非他们，我们怕是早成了白痴，师者、父也！便是要拿我的文气慧根去换大儒先生们回来，我也是愿意的！”
“对，若一人的不够，再加上我的！”
学子们纷纷出言附和，便是过去不喜大儒梦中授课的丙丁班学子也站了出来。
三七看向学正的方向，学正低头擦干眼角，抬头郑重的一礼：“请左指挥使出手，救大儒书灵，我国子监愿奉书灵们为先师！”
“好。”三七颔首，“备香案来。”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很快将置办了一处香案。
三七从虞安手里接过一本本古籍奉在香案前。
“郡主，这是要做什么？”学正好奇道。
“这些真籍古籍，乃是大儒先生们生前所著，亦是他们的栖身之所。”三七解释道，说着顿了顿：“他们在梦中授课时，没告诉过你们，他们是谁吗？”
不止学正愣住了，就连学子们也一个个呆若木鸡。
“先生们学识高远，自称大儒，我等敬重，自是没敢询问……”学正咽了口唾沫，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敢问郡主，大儒的名讳是？”
三七看了眼虞安。
虞安说出这些真籍的名字来：“《言公真贴》、《孟岩笔谈》、《观世录》……”
学子们沸腾了。
“言公！！梦里给我授课的竟有言公！我何德何能！”
“天啊，竟还有书圣，我父泉下有知，当笑活过来！！”
“大儒先师们必须救回！”学正眼睛都要淌血了，他激动的恨不得拉住三七：“左指挥使，便是拿老朽的命去换，您也要保住先师们的英魂啊！”
“对对对！大乾若失先师，文道万古如长夜啊！”
“我可死，先师不可无！！”
国子监全体上下几乎癫了，那一双双红眼，把三七都盯得发毛。
她甚至怀疑，这群读书人若早一步知晓那食慧鬼吞了大儒们，怕是用不着她出手，他们这身怨气都能冲破阴阳把那鬼东西给嚼了……
香案设好后，三七取来三炷香，抬手间，香烛自燃，那缕缕香气飘摇而出，竟是渐渐凝出了几道人形。
而三七手中的香飞速燃尽，她朝大儒们躬身一拜，而大儒们所聚之影，齐齐朝她还礼。
——吾等不敢受尊者之礼。
大儒们的声音落入所有人耳中。
众人震惊失色。
日光下，少女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
“文以载德，至圣先贤，受得起我这一拜。”
“愿以浩然气，养诸圣魂灵，凡世间求学者，皆能受至圣先贤庇佑。”
随着少女声音落下，大儒们的身影逐渐趋向凝实。
他们齐齐向三七回礼：“吾等定不辱使命，愿以魂为烛，照亮天下读书人之前路。”
这一幕让国子监众人屏息。
古有帝王登泰山封禅。
今有左指挥使于国子监设香案封圣贤！
他们国子监，他们大乾文道有圣贤庇佑了！！
春闱之际，圣贤出！大乾必定文道昌隆！！
等有人反应过来，好奇发问：“为何左指挥使能封圣贤啊？”
其余人也回过神时，却发现三七早就带着人离开了。